更是令苏絮想象不到的是,慕婷婷衣服上也沾了些秽物,脏血,脸和手上也都有灰尘。
她……
还真是拼了啊。
灯火明明下,慕婷婷脸上满布细汗,从鬓额源源不断划落,没入眼
角时她眼都不眨。手下施针继续,那妇人头上插了两根针,后颈又几根,银针极细又质软,按理来说是不会痛成这样的。
不时间,村妇又惨叫连连,甚至吐出两口暗红的瘀血,喷在地上。面部表情狰狞痛苦,旁边有白天那位老者陪同观察,他也眉头紧皱,见血躲避,欲言又止。许是想问慕婷婷,有没有的治。
但又怕自己多言会害她分神,在焦急等待,只能小步来回踱着,足下都不敢大声。
布中银针用尽,慕婷婷也皱眉开始移换针位,动了几处后妇人不再叫喊,其专注神情终于稍有放松。
她一手继续稳重的抽拔银针,另一手边抖着边拭汗。“麻烦老人家找些笔墨来,我下一副方子,请人立刻按方煎一碗汤药来。”
老者大喜,随即取来纸笔,双手奉上,并对慕婷婷躬身颔首:“神医可是心里头有了治法?那太好了!这家义村啊…总算是有救了!”
慕婷婷沉吟片刻:“抱歉,目前还没有想到根治之法。我已疏通了她全身同气血脉,还应辅用药调合,她腹腔中瘀血尚没清完。但是清了也未必立刻好转,让她先休息一晚,明日
再看。”
老者闻之难掩失望,待为她搁下纸笔后,就以自己这两日少眠,精神倦怠为由先离开了。出门口见苏絮又摇头叹息一声,负手缓缓走开。
临走前提了句:“这户人家后院有个小灶房。里面做饭的东西,又口大锅,还剩了点柴。两位神医今夜先将就吧…”
苏絮对他这副态度有些不忿,什么叫将就啊,这不就是一时没见到成效,觉得希望渺茫,心灰意冷。就把她俩一起晾到这儿了?
治这种大病哪里是能一蹴而就的。讲理不讲!她一声“留步!”憋闷在口,却听慕婷婷无奈:“那老人家早些休息去吧。”
又回头满腹委屈的看着她,咬紧嘴唇也不说话,强定心神,提笔写字时,头刚一低下来,眼泪就滴到了上面,纸还越湿越多,逐渐模糊了。
苏絮此时再明白不过,慕婷婷做到这种地步,实在是难为她了,堂堂京城第一美人,王侯嫡女,何时把自己弄得这般灰头土脸过。看她脸色现在奇差,一阵青一阵白,只怕不是累出来的,而是一时难以适应这里脏乱差的环境。
还有无人理解的压抑。
村民无知愚昧,鼠目寸光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