女人看着他很浅地笑了下,“你长这么大了!”
说着还用手在自己的头上闭了闭,“好高哦!比我高出这么多,跟你爹爹一样高!”
哐当!
林之绪的心脏狠砸了下。
他不可置信地望着眼前的女人,眼泪不听话地瞬间决堤,“你、你是……”
“别哭!”
“你哭,阿娘会心疼!”女人掌心带着温暖上了他的面颊,“我叫宋婉清,是你的娘亲……”
林之绪低着头,想抬头却又怕似的,任由泪水成串地垂落,他下意识地用脸颊蹭了蹭那温暖的掌心,林之绪难掩哽咽地,叫出了他此生,甚少说过的一个字:
“娘……”
他抬起头来,眼前的雾大得甚至看不清宋婉清的面容,他刚想抬起手去摸,身体却被骤然贴近一个柔软的怀抱。
“乖孩子……”
他听见娘亲很轻很温柔地说:“你很累了吧……”
万籁寂静。
呼吸都要停了。
林之绪哭着不出声,手臂却将这怀抱勒的死紧。
“娘……娘,我不累、我……我、我……”
他喉头像是被千斤堵住一般,抱着宋婉清好半晌,才滞涩艰难地开口,“我、我就是很想你……”
“我也很想你!”
“想你,冬日里有没有穿暖!”
“想你,夜深了有没有好好睡觉,有没有好好吃饭,更想你……”
宋婉清道:“更想你,不要知道你是谁的孩子,又盼着你知道你的爹叫谢昭,你的娘是我!”
“好孩子,放下吧……”宋婉清贴着他的耳畔,轻声说:“不管是仇恨,还是你自己,全都放下吧……”
后来的梦境,林之绪记不大清了。
他只记得,他向娘问了爹,宋婉清却说,他爹自觉愧对他太多,无颜与他在梦中想见。
第二天林之绪醒来,不知置身何处。
他所在的地方虽然无比熟悉,可没有爱人,也不见了母亲,只有青天白日下不停的炮火。
他在屋脊不断震荡中起身,穿衣,按部就班地洗漱,并没有向往日一样身先士卒地守在炮火漫天的金陵城楼上。
而是去了城楼最近的伤兵所。
过了一夜,伤病所里的士兵,都得到了妥善的救治,耳边还是有不断呼痛的呻吟传来,可昨夜那个失去肩膀濒死的士兵,已经奇迹般活了过来。
他的娘,寸步不离地守在他身边,眼中心疼万分又庆幸地跟他小声说着话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