经过一夜寒冷。
第二天学子们的精神状态都不如第一天。
林之绪非但没有感觉一丝疲惫,面对试卷上刁钻的考题,他甚至觉得灵台前所未有的清明,思绪运转飞快,下笔如有神。
忽地,桌案被猛地敲响。
惊的全神贯注中的林之绪手上猛地一抖,一滴墨点在纸上晕染开来。
那故意惊扰他的官差,正是主动给他送开水的那个。
会试试卷是绝对不允许脏污、错漏字的,林之绪手下这张恰好是草稿纸,他心知这人是故意的,屏息片刻,让思绪重新回到思考当中继续作答。
在接下来的两天里,那个官差瞅准了机会,只要林之绪换上正式的答题纸张,就过来用刀把狠狠敲击林之绪的桌案。
左右对面的学子皆看在眼里,但不同于之前在贡院门口,法不责众,大家伙挤成一堆不好分辨,涉及到前程攸关的时候,谁也不敢多言。
第三天,已经有支撑不住的学子,被陆续抬出去贡院。
姜黎从中午就开始在贡院门口等着。
燕小春见不断有学子被抬出来,忧心道:“也不知三哥靠的怎么样了,身体还能不能支撑柱,前个晚上可下雪那么冷。”
“会没事的!”姜黎心知,自己给林之绪那一壶水,是满满当当不掺一滴其他的灵泉水。
“之绪肯定可以的。”
金柏舟面色凝重,“旁的人不行,他一定可以。”
无比笃定的语气,让姜漓侧目,那天晚上的谈话她听的一字不漏,也知道金柏舟正是当年晟乾四杰的金家后人。
林之绪又是在金家别苑被林大安夫妇发现带走。
也就是说,令人三缄其口的先太子一案跟林之绪的身世定然有脱不开的关系。
“金大哥,你爹娘的骨灰找的怎么样了?”
按说当年金家人的尸骨都是先皇下令不许收敛的,但时间过了这么久,乱葬岗那种地方,怎可能日日有人把手,即便日久年深,找起来应当也不会太难。
“找不到。”
金柏舟摇头,“金家人的尸骨都集中叠在一块,但唯独找不到我父母的。”
“金大哥是如何分辨出其中没有你爹娘的?”十几年过去,当年的尸体肉肉身殆尽,白骨成泥,姜黎问道。
“我爹左脚上多了一根脚指头。”二月中午的灿阳中,金柏舟笑的凄然,“小时候我娘总是用这个来调笑我爹,现在却成了能寻找他的唯一线索。”
十六年前的事情,在所有侥幸活下来的人心中都是一道,只要提及就会隐痛的伤疤,姜黎是个十足的局外人,那些经年的沉痛她虽然做不到感同身受,但此时也知道金柏舟肯定心里不好受。
又等了大约两个时辰。
贡院大门打开,有学子陆续往出走。
姜黎朝着门口靠近,生怕再有埋伏的锦衣卫,燕小春则是从大门打开的那刻起,就抻长了脖子往贡院里头看。
最先出来的是江叙平,三天过去,这位公子哥身上风流气息全都不见,脸几乎成了蜡黄菜色,一身绸缎羊皮夹袄,也皱皱巴巴跟腌菜似的。
“公子!”
石头见到自家主子,第一个跑了过去。
江叙平见到石头,二话不说跟骨头都被人抽走了一样,趴在石头身上,有气无力地道:“石头啊,你家少爷差点撂里边,赶紧、赶紧扶着我上马车,我要躺着,我要棉被!”